夏仁

正确发生(乌有X白面鸮)

萨尔贡荒漠,一只浑身是血的黎博利正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他伸出自己还没有被砍伤的一只手,抓住了前面的石头,然后咬咬牙,忍受撕裂肌肉的痛苦将自己向前拉个半米不到的距离,最后把脸侧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歇上好一阵,每喘一口气,就会有点点血花从他的口里飞溅而出,然后在这片萨尔贡荒漠化作无数中的不起眼的一个或几个


身上的伤口早就感染了,这些死亡的象征可舍不得离开这片死亡之地,一路上,它们携带了大量的纪念品——碎石和尘土,正是这些东西,让伤口感染,然后,一步一步地夺走这位黎博利的生命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却不敢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会,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能最多只能闭一次眼——那还得排除自己死不瞑目的情况


褡裢里,口袋里,被干员们誉为百宝箱的乌有先生,现在真的弹尽粮绝了,身上还剩下什么?一条褡裢,一把折扇,几串铜钱………


药?不是用光了就是在打斗的时候被毁掉了


食物?它们和药是一样的命运


他感觉到伤口钻心的疼,像是着火了一样,伤口的火焰乘着萨尔贡荒漠独有的裹挟着沙石的烈风,如同萨尔贡荒漠独有的毒日一样侵蚀了全身,他不敢看伤口,他是真的不敢看伤口,他怕看了自己会走不出去,不看能好歹安慰自己这只是小伤


的确是小伤,腰上五六处深达五公分的刀伤,都是那些刀上冒着红光的萨卡兹佣兵干的,还有几处深达十数公分的刀伤,据他本人后来自嘲“都快被这帮小子切成蓑衣黄瓜了,还没死成”


右肩膀上一道十五公分的伤口暂时废了他的右臂,胸口还有一小片肌肉被萨卡兹术士轰掉了,不过被他用褡裢暂时包扎好了


他现在满脸的尘土,还插着几片墨镜的残片,血污拌和着沙土,在他脸上留下了萨尔贡荒漠独有的迷彩


是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萨尔贡荒漠给予他的赠礼,包括她

“没事儿的,你们先走,我可擅长跑路了,不会有事的”


乌有现在都快后悔死了,他后悔主动请缨,申请殿后了,本来想着还能清清杂兵然后轻松地跑路去找博士领赏的,结果半路又杀出一队萨卡兹雇佣兵,不只是那些刀上冒火的家伙,还有一些萨卡兹术士操纵着一些越打越多的源石怪物,人是都解决了,他自己也快被解决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求救信号………


那天,罗德岛本舰收到了来自未知波段的罗德岛巡林者外勤小队的求救信号,为了抓紧时间营救外勤小队,博士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乘飞机先去应急支援,一路跟着他走陆路搜索残敌,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长泉镇领主的长子德鲁奇从维多利亚雇佣来的增援部队,罗德岛方面因为是遭遇战,准备不足,再加上那些刀上冒火的怪物,越打越多的汽车一样大的感染生物,博士他们只好且战且退,退向最近的办事处寻求本舰支援


“你们先撤,我殿后,别担心,跑路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说着,乌有背起水壶便向荒漠深处走去,眨眼间,只剩下一顶深蓝色的老式礼帽徒留在昏黄色的荒漠中摇曳


“别!别这样了!求求你了!”博士扑过去想拉住乌有,可是被浑身是血的赛雷娅和临光拦住了,赛雷娅摇了摇头,更紧地抓住了博士的胳膊,临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比抓痒挠还要不求人的博士为何一听到殿后这个词就如此激动,她知道,他知道,殿后,就是个死,他,他们,都不想再有第二个ACE了,更不想失去第二个ACE了,她见证了,切尔诺伯格的炼狱,他,也不想大家,接纳他的大家,在乱世中收容被仇家追杀到天涯海角的他的大家变成第二个廉子虚了,所以,毕竟是廉子虚的徒弟,师父教的这点东西都要好好践行啊,他要做第二个廉子虚,这样大家才不用………


乌有才不傻,他才不会1V.S.100,他一次杀一个,杀完就在荒漠里跟他们兜圈子,看看谁在这片象征着死亡的荒漠里存活的更久,当然,这也免不了正面交手,所以………


“哎呀………我去…………疼死啦………哎呀我滴妈哎………”乌有一边缓慢地蠕动着,一边发出着一些聊胜于无的呻吟,他倒不希望谁听见,只是觉得说出来舒服舒服挺好的


“不行啊……别死在这啊…………仇还没报呢………师父啊…………”渐渐地,他的眼前化作昏黄的一片,飞沙走石,枯蓬朽木,早就在他眼前与死亡融为了一体,强大的复仇欲驱使着他在哪怕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也在像一部上了发条的铁皮玩具一样继续前进


突然,昏黄中出现了一抹白色,那是如此的纯洁,如此地神圣,渐渐的,那生的白色驱散了死的黑暗,乌有的视界又慢慢清晰起来,他看清了,那抹白色,正是自己的师父——廉子虚,她老人家还像以前一样着一身素衣,静静地立在那里望着他,望着往日苦练木人桩的他


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也不顾这是否是什么回光返照还是什么,他看见师父了,这就是好事,他得找到师父,他得在师父眼前,让师父亲眼见证着自己把仇报喽,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被萨卡兹切的弹簧一样的身体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歪歪扭扭地跑向了他眼前的那抹白色,他都快忘了,博士曾经跟他说过


“将死之人会看见已死之人”

他死死地扣住了“师父”的肩膀,他有好多话想跟师父说,可是,他的味觉终于恢复了——满口的甜腥味爆炸似的在他的脑内扩散


紧接着,他的身体告诉他“我尽力了”


他眼前一黑,抱着“师父”就倒了下去………




“错误………发生…………”


“开机中…………………………”


“正在识别不明人员动机…”


白面鸮睁开眼,眼珠子在他身上滴溜乱转——当然她此时也看不见什么别的东西了,乌有倒下的身躯已经把白面鸮和这个世界隔绝了


“不明人员陷入深度昏迷,建议优先进行急救…”


她挣扎着起身,把乌有推到一边去,正好帮他翻了个身,同时,她也检测到了干员乌有身上异常的生命体征状态


“急救中,正在识别不明人员身份………”


“不明人员身份为罗德岛高级特种干员乌有”


望着那张紧咬着牙冠,面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苍白的健壮男人,白面鸮有条不紊地进行了急救


“动机为因失血过多休克,动机合理并且正常…”


“外伤鉴定中,正在评估有无源石病感染风险…”


男人的血凝固了,把男人的头发束成了一条一条的小辫子,那些铁棍一样笔直的辫子正凌乱地堆放在男人的脸庞上,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了,紫中还渗出了点点殷红——他咬破了嘴唇


男人的脸上,血污,刀伤,沙尘,组成了他的新皮肤


她一镊子一镊子地,把脸上的沙石,碎片全部清理走


她一遍又一遍地,用着酒精棉球,生怕他的伤口会感染


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缝合线用了一包又一包


随手用完的玻璃药瓶满地都是,它们在荒漠的烈日下熠熠生辉,散发着早就失去了的生命与活力


………


“病患目前具有30%的患上源石病的风险概率,建议使用源石病阻断剂与源石病抑制剂”


“出于《罗德岛贵重药物使用条例》,关于源石病阻断剂与源石病抑制剂的使用,正在申请赫默医生与赛雷娅主任”


“申请失败,开始直接向凯尔希医生发出申请”


“封存有关《罗德岛贵重药物使用条例》以及使用贵重药物的所有记忆,即刻对干员乌有进行进一步救治”


“呼~~~进一步治疗完成,开始调阅《罗德岛高级特种干员档案》,针对干员乌有制定后期治疗方案”


“判断干员乌有在较长时间内会一直处于失去行动能力状态,为了与博士汇合,干员乌有将由白面鸮拖曳前进”白面鸮二话不说,俯下身子就把乌有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的脑后,拄着她的法杖像是逆流而上的一叶扁舟似的在萨尔贡荒漠的沙海中行进


“师父………师父”乌有呢喃着,不时地还动弹那么几下,白面鸮既要扶住乌有,又要继续走路——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停下来了就永远停下了,她感觉她的身体机能已经到了极限了,她好想丢掉法杖,倒在地上好好的睡一觉,睡醒了,赛雷娅和赫默一起来接她回莱茵生命,她继续管理她的程序………


可是至少现在她不能,她是医生,她现在身上的,是病患,她可以倒下,病患不可以


“师父………别丢下我……”乌有又在低语着什么……


“警告!发现干员乌有出现异常认知!开始进行物理清除!”武馆,擂台,放血,流浪,廉子虚………一个个场景走马灯似的在白面鸮面前恍惚过去,她从那些残影中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她用法杖狠狠滴敲了一下乌有的头,这才让他醒过来


“哎……我这是………您这是………白面鸮小姐?”乌有望了望这个此时自己还不知道的,把自己活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不说,还把他往奈何桥的彼岸拉了将近十公里的女人,她没有什么特别的,看起来像只傻鸟


“博士说过,将死之人会看见已死之人,所以,你不能看见已死之人,我看了你的档案,白面鸮感到很抱歉”说着,步伐却还没有停


“啊……什么啊………切………就知道……做梦都没有那么好的事……”乌有嘴上喘着气,眼上还在周围乱转


“那个……白面鸮小姐………”


“嗯?”


“抱紧我!”一声巨响,乌有抱着白面鸮扑到了一旁滚了两滚,此时的两人活像个驴打滚,也顾不上清醒,乌有转过手来挟着白面鸮的脖子,一边艰难地闪避着畸变体源石怪物的袭击,一边寻找时机干掉这个大家伙


“往左边跑!”白面鸮便拖着乌有往左边拼命地跑


“往右边跑!”白面鸮便拖着乌有往右边拼命地跑


“出招啊!你快点出招啊!”


他在等,在等它的巨钳举起的那一霎那,那是自己最危险的时候,也是它防备最空虚的时候


”时机到了!”乌有甩出裹在褡裢里的几串铜钱,那几串铜钱顺着畸变体最柔软的腹部钻去,出于痛苦,畸变体挥动了它的利爪


“往………”话还没说完,乌有只看见畸变体的利爪向右拍击地面时扬起的阵阵黄沙,那是它最后的攻击了,它死了,解脱了,他的身形往左一晃


“干员乌有作战记录解析完毕……”


…………


路上,乌有问白面鸮,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白面鸮说白面鸮也不知道,其实她是在跟博士撤退到半路时突然源石病发作,大脑宕机时摔下车子,就在这里了,当时大家撤退的急,根本都没关心少了个人


就这样,两个人支撑着,走一步赚一步似的在大漠中乱转,黎博利天生的方向感也因为这地方地下的大量源石矿而失灵,罗盘和定位仪什么的早就没了,幸好,他们两个被从长泉镇往罗德岛方向撤离的巡林者三人遇见了,就这样,两人捡了两条命回来


一回到罗德岛,乌有就被送去医疗部进行系统的治疗,而身为数据管理员的白面鸮则被赫默医生叫去整理统计这次行动中损失或消耗的药品


“白面鸮,这份作战报告里少了五瓶源石病抑制剂,一瓶源石病阻断剂,还有六瓶消炎药,一瓶医用酒精,一瓶碘酒,一把镊子,这跟你出发前的物资申请表上的数目对不上啊,这些药是半路损毁了还是用来治疗伤员了”赫默捧着手里的作战报告,若有所思似的扶着下巴


“这些药品并没有损毁,白面鸮把所有药品都保护的很好,白面鸮很清楚”


“那是用来治疗伤员了?”


“白面鸮从来没有动用过那些药品,白面鸮从来没有救过任何人”


“唉……白面鸮,那你知不知道按照《罗德岛贵重药物使用条例》,对于不明去向的药物损失,该干员是要三倍赔偿的,你再好好想想,这些药都去哪了?”赫默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把手上的作战报告搁在一边,她也对这只比钻石都耿直的傻鸟没办法


“白面鸮不知道那些药物都去哪了,白面鸮只知道那些药物消失了”


“那我只能将这个情况上报给凯尔希医生了,你放心,钱的话,我会负担一些的,这毕竟是笔不小的数目,我再去问问伊芙利特,她应该也会出点”


“白面鸮清楚了,白面鸮知道白面鸮违反了《罗德岛贵重药物使用条例》白面鸮甘愿受罚,罚款由白面鸮独自缴纳,请赫默医生不要帮助白面鸮”


“我说!赫默医生!”一声大叫撞入门内,随即又拉过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怪人


“您是?………”刚看见这人,足给两人吓了一大跳,以为又是什么阿的实验品跑出来了,后来定睛一看,是乌有


“白姑娘的事咱刚才路过的时候都知道了,咱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些的叫不上名来的好药,都是给咱用了,不然咱都让那帮小子砍成蓑衣黄瓜了,咋还没死成啊,还不是白姑娘妙手回春,罗德岛造的药好使嘛,罚款咱来交就行,别让白姑娘受委屈”乌有赶忙伸手去掏褡裢


原来,刚一下手术台,乌有就背上褡裢,从自己的宿舍里抓了一把大票就急火火地往白面鸮的办公室奔去,他得感谢人家白姑娘,没有人家白姑娘,自个还不知道给哪殿阎罗当小鬼去呢,更别提报仇了,就这么说,白姑娘就是他的三造父母,他也没什么报答的,有多少是多少,总得感谢人家


“你知道这药多少钱吗?”赫默看着乌有那刚伸入饿得发瘪的褡裢的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转身要去身后的柜子取工资卡


“……………”


顿时,气氛跌入了冰点………


“多少钱,我给”当赫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乌有就做好了准备,他的一只脚已经往门后转了


“乌有不要帮白面鸮缴纳罚款,药品是白面鸮遗失的,而且白面鸮也并没有用药物治疗乌有的记忆,连最基本的医疗记录都没有,所以药物肯定没有用在乌有身上”


“告诉我多少钱!”


“180万龙门币”赫默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工资卡拿出来,放在白面鸮的口袋里


“密码是伊芙利特的生日”


“好,等着我,我去拿钱”说着,乌有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走廊里了


十分钟后,乌有沮丧地拿着一张工资卡回来了


“这里面是五万,剩下的………我尽力,要是着急,就当是欠白姑娘的………”乌有扯过赫默桌面上的一张便条就开始打欠条


后来,乌有出五万,赫默出八万,伊芙利特,梅尔,麦克阿瑟一共出了五万,凯尔希医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才算完结………


某日,莱茵生命宿舍,赫默少见的和赛雷娅搭上了话,这让白面鸮和伊芙利特都感到很开心,可是话题竟然是………


“赛雷娅,告诉我,一个资深特种干员一个月能挣多少?”


“底薪五千吧,不算奖金和任务报酬,晋升奖励的话,一般一个资深干员要是正常工作的话,一个月八千是一定的了”赛雷娅很好奇赫默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但她还是老实回答了


“坏了……白面鸮,快点去叫乌有过来,他这时候估计连饭都吃不上了”


“请赫默医生给白面鸮一个私自邀请陌生人进入莱茵生命宿舍的理由”


“乌有才入职罗德岛不过三个月,岛上生活开支的确是小,他再能挣钱,五万龙门币也得是他的全部身家”赫默起身就抓起椅背上的围裙准备下厨房


“今天不在食堂吃了吗?”赛雷娅问道


“是啊,所以今天得多准备两个人份的饭菜呢”赫默只是淡淡地甩下了那么一句话,然后束紧了自己的头发,做好了下厨的准备


梅尔在实验室就能活,麦哲伦出任务去了,赛雷娅很清楚这多出来的两个人是谁,她什么也不说,默默地去碗橱里找餐具去了


开饭前,白面鸮正在拉着乌有过来的路上,无聊的伊芙利特就绕着餐桌玩


“亲爱的奥利维亚,干杯”


“亲爱的赛雷娅,干杯”


伊芙利特学着大人的语气,趴在餐桌上,拿起了餐桌上摆放好的赫默和赛雷娅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此时,赫默回头望向餐桌,看看赛雷娅是否把餐具准备好了,赛雷娅也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香气飘来的方向,她只是看看饭菜到底好了没有而已


两个人都没有让伊芙利特从餐桌上下来,只是当没看见似的继续忙活自己的事,而伊芙利特则忘记了哪个杯子该放在哪,干脆就胡乱摆放一通,反正碟子都一个样


正当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事之时,一只白色的身影正灵活地闪过无聊到想烧房子的伊芙利特,悄悄滴把手伸向了赛雷娅医生的那只搪瓷缸


由于衣袖和羽毛的遮挡,谁也没有看见白面鸮手中散落的点点雪花


“计划通”


正当她暗自庆幸的时候,赫默的一声“开饭了”让她颤抖了一下,这时,正好乌有也来了,他一边千恩万谢,一边看着餐桌,按照炎国的风俗,给大家拉开椅子后落了客座


吃饭的时候,伊芙利特一边嚼着快要从她嘴里掉出来的半截碳烤沙虫腿,一边嘟嘟囔囔地说


“赫默你干嘛要去医疗部啊,每次都是我和赛雷娅下班了还没见你,听她们说医疗部是下班最晚的部门了,每次都是赛雷娅带着我去岛上乱逛我才没有把那个敢让你加班的博士烧掉”


“你们私下见过面了?”赫默脸色一沉


伊芙利特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干脆低下头继续嚼着嘴里的沙虫腿


赛雷娅也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饭碗里


乌有觉得听人家的家事挺不好意思的,可是自己要是半路离席才是失礼吧!他伸手抓向身边的水缸,痛痛快快地把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正好,这一幕被刚抬头准备夹菜的赛雷娅看见了


“乌有先生……那不是我的杯子吗?”赛雷娅看着乌有手里印着莱茵生命标志的搪瓷缸


“哎?什么…………哎呀呀真是抱歉,你看看我,光顾着口渴了,过些日子我赔给你个新的”


这时,白面鸮才发现,原本给乌有准备的马克杯在赛雷娅手边,赛雷娅常用的搪瓷缸在乌有手边!白面鸮暗叫一声不好,她千算万算,漏算了乌有是炎国人,不会管餐具是谁的,只会在意主客座次,更忘记了赛雷娅这个钻石脑袋根本就不关心吃饭的事情,更不要说餐具的变化了


饭后,赛雷娅在后厨刷碗,赫默把伊芙利特送到博士那里,她得和赛雷娅说点事,白面鸮则主动提出送乌有回宿舍


路上,乌有的脑袋越来越涨,似乎马上就要爆开了,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座火山,一座马上就要喷发的活火山,满腔的燥热岩浆积压在乌有胸中,似乎稍一分心就会让这座火山喷发,他一只手抓着白面鸮的肩膀,一只手扶着墙,昏昏沉沉的向自己的宿舍磨蹭着,他此时连“自己被下毒了?”这种事情都没办法去想了,他怕自己一分心,燥热的岩浆就会吞没自己,把自己烧的连灰都不剩


好不容易挺到了宿舍,白面鸮赶紧从袖口拿出解药,试图喂给乌有,她有这手准备,可她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乌有看着递过来的药丸,心中不禁疑惑“怎么回事,难道说………”


他分心了

随即,火山爆发了,疯狂扑倒了理智,燥热熔化了冰冷,欲望胜过了思考,他,扑倒了白面鸮


白面鸮被他压在身下,就像是第一次一样,可是这次,她没有感受到将死之人的冰冷,而是疯狂之人的欲望,强烈的,重回野性的欲望


望着乌有那被自己扯开的大褂领口,分明的肌肉线条如同经纬线一样把胸口切割,一道道的刀伤,法术伤,如同地图上标注的河流和湖泊一样,他的身体,就是他自己的历史,就是他自己的地图,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白面鸮咽了一口口水,她曾经千百次的脑补赫默和赛雷娅不可描述的画面,没想到………


被代表着雄性黎博利的汗味和庞大身影下的黑暗压迫的


她,动弹不得


处于支配地位的


他,动弹一下,然后,也动弹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更不会清楚他将来会干什么


“疯子!干什么呢你!这可是白姑娘!你的救命恩人!”一旁,一个虚影站在乌有跟前,用折扇狠狠滴敲了乌有的脑袋,乌有这才清醒过来


“师父…………我明白了…………”乌有深吸一口气


欲望什么的,皆由心起,倘若弃了这颗脏了的心,欲望什么的也不再纠缠

师父曾经教过他,怎么达到【无心】的境界,可是他当时都失败了,而且当时他心高气傲,认为这东西没有用,现在他明白了…………


他也成功了


“哈”一声低吼,一根手指点在穴道上,乌有顿时动弹不得


“快…………走……”乌有拼了命才从喉咙里把这两个字救出来


白面鸮什么也没说,盯着这个【无心】的男人,推开他,把他拖到床上去,然后,跑掉了




这场风波以后,脑袋上顶着三个肿包的白面鸮(一个是赛雷娅,一个是赫默,一个是责怪白面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伊芙利特)前去看望乌有


“检测到乌有情绪未出现波动,为什么?”


“嗨,这有什么,白姑娘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是咋地了你能那就真不是人了”


“抱歉……都是白面鸮的失误…………白面鸮欠乌有……”


“您还救了我的命呢,说什么!”


………


白面鸮走后,博士来了


“我说,你们两个,看着有戏,等你把仇报了,带着她回勾吴城,小日子一过,吃着火锅唱着歌,没事再去野外郊个游啥的”


“嗨,您老人家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介武夫,就认得唱本上的几个老字,空卖弄一身力气,偶尔搞点神神鬼鬼的勾当来自我安慰,人家白姑娘那是科研机构的知识分子,她脑子里装的都是悬壶济世的知识,咱呢,咱就是个仇字,把仇报了,这辈子就圆满了,再说了,我拉个女人过日子也不合适不是?”


“你啊,你啊………赶紧把你的仇报了,麻溜回罗德岛上吧……不然啊,我是真怕你小子咋地了”


“哎,只要博士您需要我,说的好听,先把仇报了,然后活着回来”博士甩下这一句话,扬长而去


“博士………仇报了………我………活不活着还两说呢……啊呸……不吉利的……仇报了………咱能干啥呢?………”




一个漆黑的夜晚,趁着龙门和罗德岛接舷,乌有走了,他只在博士的办公桌上留下了一封辞职信,他甚至都没有打扰人事梓兰小姐帮忙把自己的档案资料,干员身份都给注销,他走了,走的干干净净,铺盖卷都没剩下,宿舍整理的和他刚来时一样


他知道了,仇家在龙门,鼠王的人已经盯住他们了,仇,还得自己报,欠鼠王的这份人情,怕是还不了喽,到时候还得麻烦龙门近卫局的哥儿们乱查一通,还得麻烦鼠王给自个埋喽


那天,天很冷,冷到不行


医疗部内,正在工作的电脑“轰”的一声,摆脱了007的命运,它解脱了………


可是电脑前的人却还没有解脱,她刚才上传的所有数据,全部白费了,经过检查,大概是一根晶体管炸了,然后整个相关联的源石回路都炸了,可露希尔的商店早已关门,工程部也大门紧闭,所有工程干员,哪怕是森蚺那样的,不是出差就是睡着了


除了她以外的罗德岛,陷入了一片无限接近于死亡的静谧


趁着龙门和罗德岛接舷,她决定抱着电脑去龙门看看有没有没关门的维修店

夜已经深了,白面鸮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未关门的维修店,将电脑修好后她就往罗德岛本舰的方向奔去,为了尽快到达罗德岛本舰,白面鸮选了最快,但也是最危险的一条路

不知为何白面鸮检测到自己的心情指数在急剧波动——这意味着她开始不安,开始紧张了,她为什么不安,她为什么紧张,她不知道,也不怕,可是,这一切的思绪,在那一瞬戛然而止

她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头也不回的走开,管它是什么呢,反正又死不了

可是这次,恐惧掐着她的脖子,战栗抓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脑袋活生生地拧了过去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她熟悉那人身上的气味,那人,再熟悉不过的一只雄性黎博利

乌有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岛上的那副江湖模样,血浑身都是他,她完全是靠气味分辨身份的,他身上早已没有一片成片的布,用刀痕穿起来的凝固的血痂变成了他新的衣装,数不清的刀口都把他整个人的躯体划出了分明的几块,他的后背还插着几根断掉的弩箭,裂开的皮肤里,净是玻璃碎片,钉子等物,此时,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就是他胸口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还在不断起伏着,至少证明他还有一个器官是好的,这就够了

她丢掉电脑,蹲下身为乌有做起了急救,由于缺少急救包,她所谓的急救只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后包扎在他身上,然后拉动着这些布条,把他向罗德岛本舰的方向拖去

肉体与大地毫不留情的“呲呲地”腐蚀着乌有身下的布带………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伴随着生命的流逝而响起

“他已经不是罗德岛干员了,不必救他…”

是的,他已经不再是罗德岛干员了

凌晨一点,博士起床吃泡面的时候发现了乌有的辞职信,他们先前讲好的,为了报仇,乌有可以随时离开罗德岛,博士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心底为他默默祈祷了一会,便打开电脑,注销了乌有的干员身份

白面鸮害怕那个声音

白面鸮害怕那个声音吞噬自己

所以白面鸮才会随时随地都会打瞌睡

所以白面鸮才会用机械的语调讲话

她想躲,可是躲不掉,那个声音照样会响起来

那个声音照样会逼白面鸮做她根本不想做的事

她不想躲了,她要逆反,她要逆反莫伊莱

她继续拖着他,回到了罗德岛

她拖着他来到了手术室,她知道,他不是罗德岛的干员了,所以她要一个人为他动手术,不能麻烦罗德岛的大家

擦汗,检测生命体征,拿手术刀,配药,都得她自己来

源石技艺止血,切除坏死组织,肌肉注射,也得她自己来

这场手术,神经内科,骨科……数不清的科室的医生都投入到这场盛大的宴会中,他们有一个共同且唯一的名字

白面鸮

后来,她醒了,他睡着了,据锡兰小姐的测算,那天夜晚白面鸮使用的源石技艺所产生的能量可以让罗德岛全舰满负荷运行十五分钟

可是他却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等,等的时间不算长,五年左右,在等待他的同时,她也负担起了大部分的,乌有所带来的,漫长的账单

“我说这小子怎么还不醒?”

“博士,建议您看看先前乌有在婆山镇画境中的结局吧,画中世界,是人们精神愿望的体现”夕小姐叹了口气,摇摇头,拿出一副手卷,徐徐展开

“画中人,允许我和博士进入画中世界”

画面截止在乌有在自己的健身会所门口被仇家余孽刺死,是的,这副画到这里就完了,就这么草率的完了

“看吧,自他的后半生——他的师父去世那时就已经算是后半生了,他满脑子都是复仇,我们所见到的他的一切也都是他为了复仇而衍生出来的,现在仇报了,他就把自己当成弃子了,因为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他有这个能力,但没这个资格”

后来,他醒了,因为他想明白了,这次没有依靠师父,他自己想明白了,他想明白他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在龙门,开个茶馆,支个卦摊,每天躲躲城管,悠哉悠哉地过了这后半辈子,况且,外边还有个姑娘,等着自己的答复呢

【觉悟者恒幸福】

乌有的这想法不幸跟某位神父对上了

他醒来了,他的第一句话是

“白姑娘………”

她也醒了

“错误发生………白面鸮已经将所有研究数据上传至莱茵生命总部与罗德岛本舰,白面鸮已经失去了被任何组织利用的价值,请乌有先生为白面鸮负责”

他的下一句话是

“好嘞,白姑娘”

后来,矿石病在泰拉世界被消灭了,罗德岛也开始了一轮裁员,这次裁员,名额有三个,投票决定,每人两票,票数多者被开出,失业善后问题由罗德岛解决

博士抱着投票箱,一脸淡定的唱票

“乌有………嗯…先锋干员都投你就对了”

“孑…………跟乌有票数一样,你们先锋干员可真是……”

“哎,十张……二十张……怎么都是白面鸮,白面鸮的票数比前面俩哥的票数加起来翻五番都高啊”

台下,议论纷纷

“小姐,您的吩咐我照办了”

“干得好呢~黑”

“嘉维尔……你的意见我向术师部的大家传达了”

“多谢了,特米米”

“这样真的好吗?”

“难得你这个没良心的辣椒鬼会说这句话”

“哎哎哎,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个德行嘛,姐姐我也太伤心了,要不是赛雷娅……”

后来啊,乌有,白面鸮,孑,被罗德岛正式开除啦

几天后,一家新茶馆开张了,满满的勾吴城味道,主人是一对黎博利夫妇,男主人天气好时就在门口支个卦摊,替人测测吉凶,也晒晒太阳,关键是躲城管也方便,天气不好时就带着几个小伙子在后院打打拳,或是在茶馆里讲上一段陈年往事,女主人则整日的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唯有男主人拿出醒木说书的时候,女主人才能勉强打起精神,因为她认为,在醒木面前睡觉,是对“醒木”这个名字的不尊重,平日里客人都是把钱轻轻往柜里一撒,然后进了柜台自取茶叶,一日下来,只多不少,不管是贵是贱,周围的人都愿意上着来喝两杯茶,听听老板说那些陈年往事

关于男主人的传闻,有人说他曾经是龙门近卫局的武术教头,有人说他曾经在萨尔贡消灭了一只一百多人的萨卡兹佣兵队,有人说他和现在的龙门近卫局局长陈晖洁,高级警司星熊,都是过命的交情,不然近卫局肃正市容的时候怎么都绕着茶馆走呢 ,而且还总有些近卫局的小伙子上这来喝茶,像是巷头东边那家的二小子,他们喝茶就喝茶,钱还偷偷多给,每次都是压在茶杯垫下,最邪乎的,是他和巷西头那个卖鱼的,旁人经常看见两人在一起边摆摊便唠嗑,那个卖鱼的可不简单,全城大大小小的黑帮,除了要向鼠王纳税以外,还得向他意思意思,不然,呵呵,也没什么,奇怪的是,卖鱼的偏偏总是不收这些钱,大家都认为这位爷家大业大,不稀罕,兴许人家产业在别的地方呢,关于女主人,大家只知道她曾经是感染者,治好了以后落下了病根,源石结晶压迫神经坏死,没什么别的影响,就是说着说着话,走着走着路,就睡着了

某日清晨,白面鸮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诉乌有,赫默医生他们要来龙门看望他们两个了,这给乌有欢喜的,一整天都没着家,净给家里买东西了

夜,乌有拎着两条足有白面鸮腰粗细的大鲤鱼回来了,白面鸮问他鱼是哪里拿的,乌有只说

“从孑老弟那里拿的”

一整个晚上,白面鸮都在为拿这个字困扰的睡不着觉

“拿……不是买………没付钱………白面鸮要去付钱…”

第二天早上,乌有刚一把家门打开,准备迎接全新的一天,可是,全新的一天来了,孑老弟也来了,他从来没有那么慌张过,眼睛瞪的大大的,泪水马上就要从眼眶里炸出来似的

两人虽说被称为夫妻,但是乌有为了尊重白姑娘,还是和她分开睡觉

“乌………乌有哥……你快去我家看看………白姑娘……白姑娘在我家………她给我钱……然后……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动了”

“哎!”乌有长叹一口气,跟着孑到了孑的家,果不其然,白面鸮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乌有笑了笑,然后径直抱走了白面鸮,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孑望着白面鸮留下的几张龙门币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啊你,干嘛跑人家孑老弟的家去了”

“错误发生………乌有买鱼没给钱,白面鸮去付钱”

“啥时候的事,我怎么可能没付钱!”

“你昨天说了拿鱼,在字典里,拿字并没有买的意思,所以你拿了人家的鱼没给钱,白面鸮做的很对”

“傻瓜”乌有笑得肚子都疼了,捧着肚子弯着腰给了白面鸮一个脑瓜崩

“在炎国的老话里,对关系好的人,买就可以说成拿,你那字典该更新了”

“白面鸮学到了……”

后来,赫默医生他们来了,还说要在他们家住两天,乌有听罢,赶紧去打扫客房,却被白面鸮拦住了

“白面鸮家……只有一间客房………剩下的就是我和乌有先生的卧室”

长大了的伊芙利特自然听出这话是什么意思,偷偷的把赫默和赛雷娅的手牵在一起,然后又大声吵嚷这要自己单独住一个房间

就这样,白面鸮和乌有睡一个屋,赫默和赛雷娅睡一个屋,伊芙利特自己一个屋……

晚饭时

“对于我而言啊,赫默就是妈妈,赛雷娅就是爸爸”

“可是,伊芙啊,一只黎博利和一只瓦伊凡是生不出一只萨卡兹的”

“嗷”声音的主人旋即惨叫一声,白面鸮收了刚掐在乌有大腿上的手

“错误发生………一只黎博利和一只瓦伊凡是能生出一只萨卡兹的……白面鸮是医生,白面鸮无所不知………”

大家都笑了

夜,望着枕边的姑娘,乌有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这辈子都没离女人那么近过,这辈子,他唯一一次跟女人在一张床上睡觉还是师父第一天把他捡回家那个晚上,他满手是汗,额角上的汗珠甚至都打湿了枕巾

这时,“啪”的一声,乌有只感觉脑袋疼,抬头一看,又是师父

“师父啊,您老人家怎么还没走啊……快些享福去吧”

“还不是放心不下我老廉家的这门武术,要是让外人知道练了武术的小伙子连谈恋爱都不会,那我这门武艺失传也是早晚的事”廉子虚(?)叹了口气,收了折扇

“师父您的意思是………”

“等啥呢!我看着我都着急!”

乌有紧张地凑了过去,轻轻地,轻轻地用双臂环住白面鸮,然后……错误发生,乌有也宕机了……………

“错误………正确发生……”



最近,白面鸮迷上了追剧,她最近在追《好先生》,一天,她指着电视问乌有

“这个人不是在第一集就死了吗?怎么之后他又在后厨又在车上的”

“那是因为男主人公放不下他啊,认为他的死都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啊,他的心里,就有了另一个他,电视剧只不过是把另一个他用实体的形式表现出来了,等着吧,他最后肯定会消失的……”

“禁止剧透”

话说回来,我也好久都没看见师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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